在江南水乡的古镇上，住着一位名叫张老实的鞋匠。他手艺精湛却从不涨价，破旧的鞋铺门口常年摆着免费茶水，屋檐下挂着三把油纸伞供路人取用。

那年腊月二十三，北风卷着雪粒子敲打窗棂。张老实正要收摊，忽然发现蜷缩在巷口的乞丐。那是个满脸冻疮的独臂老人，破棉袄里露出发黑的棉絮。

'老哥进来暖暖！'张老实不由分说把人扶进屋里。灶上煨着的腊八粥冒着热气，他舀了满满一碗，又翻出儿子的旧棉袄。乞丐捧着碗的手不停颤抖，混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。

深夜，乞丐突然从草铺上坐起：'张兄弟，你后院的枣树下...'话未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。次日清晨，雪停了，乞丐却不见了踪影，只留下叠得整齐的棉袄和用木炭画在墙上的奇怪符号。

开春修屋时，张老实想起那晚的话。锄头挖到三尺深，铁锹突然'铛'地撞上个陶瓮。掀开霉烂的油布，二十锭官银在阳光下泛着柔光，底下压着张地契——正是镇口被债主夺走的祖宅。

更奇的是，银锭上刻着'永昌钱局'四字。衙门师爷查证后大惊：这是三十年前运送官银的镖师李永昌的私印！当年他护送税银遇劫，独臂逃生后沦为乞丐，从此杳无音信。

如今古镇茶楼的说书人总爱讲这段：装着银子的陶瓮，正是埋在李家祖宅的老枣树下。而张老实赎回的祖宅，院墙砖缝里还嵌着半截生锈的镖箭。有人看见老鞋匠常把热粥放在巷口石墩上，就像在等某个永远赴约的人。

这故事最动人的部分在于：镇志记载，李镖师遇劫那年，也是腊月二十三。而张老实总说，那晚乞丐喝粥时，缺了无名指的右手把碗转了三圈——和他早逝的父亲一模一样的习惯。

现在鞋匠铺子门口多了块木牌：'雨天借伞勿还，冬日取粥自便'。据说有个省城来的古董商，曾想用千两白银买那个陶瓮。老鞋匠只是笑着摇头，转身往瓮里添了把新腌的雪里蕻。